普羅勒泰瑞恩死了

在隆冬臘月的清晨

他懷抱著山靈和水仙的祝福

一寸寸溶入土地咆哮過後的沉謐

山谷中迴響起他昔日哼唱的旋律

而如今竟成了遙祭他的一支哀歌

普羅勒泰瑞恩死了很久了

他的孿生兄弟布爾喬亞已經把他的消逝

遺忘在族譜的灰燼裡

布爾喬亞麇集了廣大的信徒

在記憶的荒原

啃噬兄弟的骸骨

普羅勒泰瑞恩的葬禮當天

蟲蟻來了、細菌來了、風雨來了……

布爾喬亞缺席的忽略在棺木遠方

在酒浸的微醺的泛紅瞳仁中

吊起自己的影子

紫柏抖落了一身無言的疲倦

奉神之命

它守護著普羅勒泰瑞恩

業已歷經

數十寒暑

卻始終不見

布爾喬亞兄弟的蹤跡呵！

候鳥每年陸續捎回布爾喬亞的消息：

頭一年，布爾喬亞穿新衣、戴新帽

次一年，布爾喬亞開新車、住新房

再一年，布爾喬亞坐飛機、打電腦

又一年，布爾喬亞繁殖了小布爾喬亞……

山坳處血一般的夕陽氾濫成海

湮沒了普羅勒泰瑞恩之墓

墓碑上斑駁的字跡被落日的餘溫

烘出一層汗

迷路的風來不及停留

便成了過眼煙雲

凝結不了往事

也曾有人路過於此

卻不逮修葺塋墓

便已化作昨日黃花，俱歸塵土

沿著時間的稜線飛行

我撥開濕寒的夜

踏上普羅勒泰瑞恩之墓

一步步踩出吶喊的火焰

掘開貧瘠之棺

輕灑骨灰成一片雪

時空

咬嚙普羅勒泰瑞恩

蒼白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