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2002/10/14

運轉歷史的驕傲
■張瑋儀

清晨到夜間,北大校園內各處都是拿著小本子的背誦聲,學生們每天唸書的平均時間是十小時,而睡眠時間不到五小時。此外,校內也開設漢語培訓班,藉著學語言,交流各國不同的文化,以打開新領域的視窗。

遊學的出走心情像是趕火車的催促,探訪記憶中很熟悉的陌生領域,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奇怪感受,奔赴環境的邀請,讓人無法不去為這想像留點夢。

近年來,自我充實和休閒生活的規劃,日益受到重視。二○○一年,總計出國人數為7,189,334人,觀光旅客的首站抵達地,到亞洲地區的共有5,852,422人,其中到香港的有2,320,154人;到澳門的有1,152,815人,占了總數的一半以上(據台灣觀光局出國旅客人數統計表)。從香港紅磡到大陸有巴士、鐵路、遊船等方式,幾乎每分鐘都可以往大陸跑,開往深圳的巴士每半小時就有一班,車程也只要六十五分鐘。自一九九五年到二○○○年,前往大陸的民眾,更是每年以400,000人次的成長率遞增著。(依據台灣觀光局之統計資料)

每到寒暑假,飛往大陸的遊學團就有數十個之多,各民間基金會也多次舉辦兩岸大學生互訪活動。清華、南京、復旦、廈門,到大陸的遊學團是最近的大熱門,相較於歐美等團,語言通、消費低、生活習慣也相近,而且,再怎麼說,台灣學子也想看看課本介紹的光景,在種種推動的衝擊下。自然,大陸是個很誘人的呼喚,由此,學生們欲行萬里路,紛紛飛過了海峽。

飛回一個歷史的懷抱

理由其實不用太多,只是看到了北京城在招手,二○○一年七月十日,「中華民國海峽兩岸文教經貿交流協會」主辦「中華文化研習營」,地點是百年歷史的最高學府--北京大學。

一百一十人的大團體,來自台灣各地的大學生及研究生,不少團員們第一次出國就選擇了「回國」,台大電機所碩二的王基峰說,北京是大陸的首善之都,具有歷史與地緣上的代表性,就像來台灣就得到台北一樣。團長韓宜靜是中德文化經濟協會祕書長,在德國待了十多年,授課於輔仁大學的她,也是首次「回航」,懷著大學時代的心情,也要痛快的玩一趟。輔大影傳系的鄭志賢是值星,現在是國會委員助理,由於大家的年齡相若,扳起面孔的命令已不適宜,何況又是打著文化交流的旗幟,只叮嚀:「到了那兒,要請大家相互照顧,多配合一下。」

陳幼馨和黃雅琳是北一女的應屆畢業生,行前說明會那天,她們還在進行第二天的大學聯考,代表來的媽媽,下午還要先離開去送便當。

台大園藝系畢業的朱殷廷,剛申請上美國UCLA的生物科技系,九月就要開始五年的留學生活,趁著赴美之前,趕快到大陸,留一點屬於中國的回憶。去年才從歐洲自助旅行回來,他說:「有生之年一定要走出去,才能學會照顧自己,認識生命。」他的妹妹也參加了暑期遊學團,正在上海復旦大學。

分隊、介紹、交待時間,接著,七月十日,起飛。

赴一場千年的問候

北大語言所長趙杰教授說,中國有五十六個民族、七十九種語言,清代是歷代外語能力最好的一朝。而今在北大,英語四會是必備的條件,除了各種語言科系的增設,專業項目讀原文書也是基本要求。每年有三百人可以透過甄選,前往日韓、歐美各國留學,國外學校前來交流的國際會議,哈佛、耶魯、華盛頓、特拉維夫……,平均每星期就會有一場。

目前北大的交流聯繫已遍及四十七個國家地區、一百七十四所學校,而此次行程的負責人,是交流中心副主任崔岩老師,親切體貼的招呼,就像對待家人一樣,大家都叫他崔媽媽。還有服務人員:北大學生易明群和田煒。來自四川的易明群,畢業後工作了兩年,今年剛考上北大法研所,趁未開學的空檔到交流中心打工,有豐富的帶團經驗,講起北京來駕輕就熟。北大政治系畢業的田煒,目前是對外交流中心的專職接待員,才剛接這份工作,在熱忱中帶著忐忑,誠懇的眼神裡有份憨直的東北笑容。

從機場通過四環路,四十分鐘就可以到北大,由於在香港機場轉機待了四個小時,到這裡已經有些晚了,還來不及探訪北大早晨的味道。由南大門進校園,出來迎接的是路旁的荷花池,還有許多穿梭的腳踏車。團員們進駐在北大勺園六號樓及八號樓,分配好房間就先盥洗,因為勺園樓到十二點就沒有熱水了,而且,明天一早七點就要起床學習打太極拳。

太極拳教練陳占奎是武當派張三豐太極拳第十九代傳人,小露兩招的起式,大家就累得受不了,沒想到慢條斯理的動作,也要花很多氣力去協調好。

勺園二號樓的歡迎宴後,即啟程到豐台區宛平城內,「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內刻著毛澤東「中華民族解放萬歲」的字樣,對應於四壁抗日英雄的汗血山河。建於一一八八年的盧溝橋,由「盧溝曉月」的石碑開始,數不清的大小獅子考驗著大家的耐心和仔細度,一九九九年,大陸文物管理部的統計是五百零二隻,不過,哪年再多或少一些也是有可能的事。橋尾那端的市集上,賣著石刻、古玩、錢幣等,刻一對玉製的龍鳳印章,大約是人民幣四十元。

古橋的步道已被封住,只能走在重新整修現代石板路,沈沈的古蹟在此靜靜守候著,對這些獅子而言,又是些過路的觀光客,事變的解說下,拿了莊嚴的無語做註解。

都是華夏的學子們

大陸學子就學,是按照各省人口比例分配名額。不過,不管蒙古、湖南、黑龍江,對台灣人來說,都是一嘴流利的北京腔。不少學生為了準備GRE,暑假仍留在學校裡。一早五點未到,人潮圍著湖水,落在島亭和花神廟,拿著隨身聽狂背,聽的全是英文廣播。

朱俊清就住北京城,是阿拉伯語系的大一新生,靈巧的眼神又圓又亮,學語言,當然就想到不同的地方跑一跑;張震是力學與工程科學研究所的碩二生,來自山西,有著踏實又誠穩的模樣,平日都在實驗室裡,舉行研討會時,也常幫忙招待來訪外賓,前兩天才帶著台灣來的慈濟團體爬長城。他說:「很喜歡和台灣來的朋友交流,因為有家人的感覺。」

北大男生宿舍在南區店街旁,暗暗的走道上晾著T恤和牛仔褲,沒有衣櫃和書桌,房裡只放了三張上下鋪的床,門邊擺著新增的電腦,半掩著沒法全開的門,有的趴著看書,有的在上網,對於走來走去的旁人也習以為常,其實也有比較新的宿舍,不過都會先給外籍生住。

去年剛建好的女生宿舍,一樓放著整潔比賽的大黑板,四人一間房,除了衣櫥桌子,還有暖氣,牆上貼著歌手照片、勵志小語,以及英文單字的卡片。各個年級一棟樓,一直住四年不用搬,所以今年的「大一樓」,就是明年的「大二樓」。陽台上,可以直接看到對面的男生,期末的夜晚總會傳來歌聲,唱著「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清晨到夜間,北大校園內各處都是拿著小本子的背誦聲,學生們每天唸書的平均時間是十小時,而睡眠時間不到五小時。此外,校內也開設漢語培訓班,藉著學語言,交流各國不同的文化,以打開新領域的視窗。九○年代開始,大陸留學生人數已連續三年居各國留美學生之冠,據統計,目前至少約有五萬九千名大陸學生在美留學。

在北大的校園裡,即使拿著地圖還是會迷路,問個路經的學生,很多的回答都是:「哦,往北。」他們總能很明確的分辨出方位,因為北京城就是個正正的方格網,但對外地來的人而言,這種答案等於沒說,小易姐說,反正就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夜間的北大校園裡,多數街道仍然通亮,未名湖的石舫上,哼著各自的歌曲,猜著楊柳的故鄉,不管是何處,此時,都聚到了這裡。雖然來自四面八方,卻共同在此留下,就如北大副校長郝斌說的:「進了北大門,就是北大人。」

相同的語言不同的溝通

「中國經濟體制改革和經濟發展」的課程,主講人是北大經濟學院副院長胡堅教授,介紹大陸經濟改革的重點與成就,由原本的農民生活到特區規劃,在發展數據中,展現出驚人的活力。她說,現今,大陸的高考就像「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因為以目前而言,這是獲取晉身的唯一依靠,就以胡教授本身為例,她在文革時只是個裁縫女工,但她心裡想著:「我不應該一輩子是這樣,中國也不是永遠這樣。」改革後,因為這個信念,就此走出了自己的光芒。如很多大陸青年一樣,抓住了一絲希望的微光,就會努力的爬。

大陸的台灣人日益增多,現今,在上海的台商及家眷已有三十萬人,雖然講的都是中國話,卻常因用語的歧異產生誤解。隨著經商交流,語言模式的運用也在轉換和學習中,海協會聯絡部主任王小兵說:像「運作」這個詞兒就是從台灣來的,以前大陸說運行、製造,好像都還是不夠完全,但有了「運作」就可以完美表達出它的意思,真是太好用了。

在交流中心幫忙打掃的林濰靜,今年二十出頭,和參訪團員們一般大,來自山東煙台的她,和姐姐租了個小房間,一起到北京城來工作,會認識她是由那個認真的笑容起。大陸的學費並不便宜,城裡的家庭為了培養一個孩子,可能就要花掉所有的積蓄,目前還有很多地方,並不享有讀書的權利,但是他們仍然認份而知足,擔負賺錢養家的使命,她說:「每年,家鄉都有好多人到大都市去工作,過年時再把錢拿回家。」

解說員田煒說:「其實我真想不透,到底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好多地方,在認同和對立中,總在熟悉中有點矛盾和尷尬,雖是相近的話語和面貌,卻讓人不知該相互排擠,還是擁抱。(未完待續)

NO.513 | 更新時間: 2010/09/27 | 點閱: 1648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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